“就是说，你不认识如烟姑娘，不知道她真名，来自哪里，什么相貌，年龄几何，与何人交好。”见胡斐点了点头，玉书不可思议，“那就算你找到了如烟姑娘，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你要找的那位？”
胡斐愣了一下，说道：“直接问她是不是。”
胡斐身中奇毒，这世上只有毒手药王无嗔大师能治好，但无嗔大师隐退多年，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上是去见了一位叫如烟的青楼女子，他此行就是要找到这位姑娘，但在偌大的一个云州找一个名字太过普遍的青楼女子，谈何容易。
玉书眨了眨眼，说道：“无嗔大师不想让人知道行踪，想也知道如烟姑娘肯定不会承认。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线索，比如他为什么要去找如烟姑娘，他们俩什么关系，情人？同乡？同行？”
胡斐道：“江湖传闻说这位如烟姑娘与无嗔大师有亲缘关系，但不知真假。”
玉书问道：“无嗔大师是哪里人？”
胡斐道：“只知道来自冀州。”
玉书拍拍他肩膀，说道：“胡大哥，你继续想其他线索，我出去一趟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。”
站在知州府衙前，玉书心想，胡大哥武功高强，但为人正直了些。他从怀里摸出令牌，向守卫表明来意，不一会儿，云州知州带人出门迎接。一番寒暄后，玉书直说自己奉命调查一桩陈年旧案，寻找当年的知情人士，据说有一名正是云州的青楼女子，希望知州能从旁协助，调集这三年内曾在青楼出现的女子名册。知州连连称是，表示既然大人有需要，云州府衙上下一定全力配合，又命令师爷带人前去图书库房。
“徐大人，认识这位吗？”开口说话的是徐知州身边的一位青年，他作书生打扮，手上一把绘着山河的纸扇，但是眼神锐利，不像一般文弱书生。
“这天下为皇上办事的人那么多，我怎么认得全。”
“这相貌和身段都是极好的。”
徐知州知道此人喜好男人，只当他又看上了，说道：“这是皇上派来的人，刘公子还是收收心，现在要以大局为重，不要节外生枝。”
“再过五年，说不定我会喜欢，现在，还差点韵味。凤阳府的事就麻烦徐大人上心，我坐等好消息。”
玉书回来时已近傍晚，胡斐见他一日不回，怕是遇到什么意外便要出去找他，两人在门口撞成一团，胡斐连忙抱住他，问道：“你回来了？”
玉书把几张纸拍在他胸口，说道：“我已查清楚，云州这三年来所有冀州籍的青楼女子都在这里，一共二十三个，零零散散分布在七个青楼。只要这名单中的女子有花名叫如烟的，那她是你要找的人的可能性就很大。我查过这五个青楼的地理位置，我们从近到远走访，两日便可知晓答案。”
胡斐翻看那几张纸，一行对应一个人名，详细写着年龄和现住所，玉书道是有家人在朝为官，利用这层关系才从府衙弄来的这些，胡斐反问会不会对他家人造成不好影响，在得到玉书的再三确信后才放心下来。两人一同吃了晚饭，约定了明天出发的时候，便各自去休息。
第二天一早，两人按着昨晚的计划行事，假称自己来自冀州，想找同乡姑娘作陪，让老鸨把所有冀州来的姑娘叫来，若是人数与资料一致，便问其中有没有叫如烟的，两人相貌堂堂又出手大方，这一番操作下来也颇为顺利。
出第四家青楼大门的时候胡斐问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，刚才来的路上他见玉书对路边的小摊贩很好奇，玉书正欲答应，瞥见往他这走来的两人，连忙转身推着胡斐急急往墙上靠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不要说话。”
玉书比胡斐高半个头，众人看不见里面那人的相貌，只从露出的身躯和衣着看应该是个男人，两个男人姿势亲密的杵在青楼门口，来往的行人不免多看两眼。
玉书靠的极近，胡斐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，感受他呼吸时的热气吹在额头，有些恍惚。眼前是玉书坚挺的鼻梁，再稍稍往下便是他的唇，唇色朱樱一点，形状极好，胡斐不禁想，这唇吻上去会是什么味道，会不会跟玉书爱吃的水晶桂花糕一样，看起来软软的，闻起来甜甜的，但吃起来爽口又有弹力。
好一会儿，玉书才松开手，后退两步说道：“是乐游苑的那两个人，我们….胡大哥，你怎么了，脸好红。”
“有点热，我们去吃东西吧。”
胡斐逃也似的跑开，不自觉地用上了轻功，不一会儿便在几米开外，玉书觉得他莫名其妙。
两人在路边买了点小吃，玉书口味极刁钻，吃一口不喜欢便要扔掉，胡斐见不得浪费，只得先分一小块给他，要是玉书不喜欢就自己吃掉，这样四五米长的路边小摊走过，玉书满足了，胡斐也已饱腹，于是两人便前往这最后一个地点。
这是一个寻常规模的青楼，生意不怎么样，他们一出现便收到了热情的招待。进入房内，他们照旧说法，老鸨便叫来了三个姑娘，玉书拿出一锭银子放在茶几上，问道：“冀州籍的姑娘就这三个吗？”
老鸨看一眼银子，笑得合不拢嘴，道：“还有一位，不过如烟现在有客在，也不好叫她过来。”
胡斐说道：“那我们在这等如烟姑娘。”又一一给那三个姑娘碎银子。其中一个胆大的姑娘见胡斐清新俊逸，便要扑他怀里，被胡斐一把扶住手臂，道：“姑娘小心，别摔倒了。”
几人走后，玉书笑得不能自己，笑他是个呆子，不懂姑娘的心，胡斐没理他。玉书起了戏弄他的心，不经意地走到他身边，哎呀一声假装摔倒便往他身上扑，他以为胡斐会一把扶住，并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要站稳，玉书都想好了怎么嘲笑他。
没想到胡斐竟一把抱住了他，在胡斐怀里，玉书眨着眼看他，一脸纯真：“胡大哥……”
胡斐赶紧松开他，道：“玉书，站稳了。”又问等下遇到如烟姑娘该怎么办，玉书心里满是刚才那一抱，随口说道：“你想问什么便问吧。”
大概一炷香的时间，老鸨便领了人来，玉书看看如烟姑娘表示很满意，把银子递给老鸨，老鸨笑着接过银子，离开前嘱咐如烟好好伺候两位官人。
如烟看着眼前两位气宇不凡的公子，甚是好奇，胡斐抱拳道：“如烟姑娘，我们是想向你打听毒手药王无嗔大师的下落。”
“公子说笑了，我一个青楼女子，怎么会认识你说的这人。”
玉书慢条斯理道：“石姑娘，我们既然能查到你，就不要小觑我们的身份来历。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，率土之滨，莫非王臣。在这天下，想要找一个人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胡斐道：“石姑娘，我们跟无嗔大师无冤无仇，只是我神中奇毒，只有大师才能救我。”
如烟看看胡斐，道：“公子看着不像。”
玉书又道：“如果石姑娘愿意帮忙，能为我们省下很多时间和精力，相应的，我们也愿意帮石姑娘做一件事。”
如烟来回踱了几步，道：“我心里，确实有一桩心愿未了，两位公子可是官场中人？”
玉书点头说道：“石姑娘请说，我必定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”
如烟姑娘才缓缓说起：“五年前，冀州干旱，朝廷派人前来调查，其中有一位公子，相貌俊朗，手上一把折扇，听人叫他王大人。我想知道他是何人，如果有机会，想当面向他道谢当年的救命之恩。”
五年前的冀州干旱，玉书记得很清楚，他哥哥就亲历其中，玉书问道：“此人的折扇是否黑色扇柄，上绘金色花纹，扇面灰白色，并且无一字一画。”
如烟眼神一亮，说道：“是的，公子认识？”
玉书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此人现在长安，位高权重，想来是不好见的，不过我愿意为你书信一封，你若是去长安可试试。”
如烟赶紧拿来了笔墨纸砚，玉书思索一番，提笔写了几行字，最后落款又印了章，说道：“你去长安城无暇阁找一个叫精精儿的人，把信给他，他会帮你联络。”
如烟拿着信道：“我信公子，城外有一条云溪河，你们沿着水流方向往前走，药王庄就在一座山中。”
出门的时候胡斐问：“那是只小狐狸？”他说的是那个印章，玉书有点不好意思：“你看出来了。”胡斐笑：“很可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