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龟的狼
玉书和客客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美人兄弟。
园城寺圭,我深爱着你的老婆鲛岛兰丸。

《月半明时》第17章:同行

  自胡斐和玉书来到药王庄,无嗔大师便成了最忙碌的。

  每天,他既要为胡斐诊脉、查看伤口,并根据病状变化更换药方,还要指导徒弟制毒解毒。

  更麻烦的是,他还得小心躲避身后那只烦人的跟屁虫。

  清晨的药王庄大庭院,闪过一前一后两道身影。前方黄色身影几个跃起,衣袍翻飞,疾步冲入房内,随即伴随着一声巨响:“你死心吧,我不会教你的!”

  紧随其后的是那名叫“玉书”的跟屁虫,他连忙后退几步,离那扇差点砸到他脸上的门远点,哀求道:“大师,求求你,给我一些毒药吧!”

  好话说尽,大师却仍不理他。玉书趴耳细听,房里也没一点动静。他心思一动,高声喊道:“大师和我哥什么关系?我哥都说了,他说你们……”

  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大师探出头来,神色慌张,四下张望,连连驳斥道:“你小娃别乱说,我跟你哥可一点关系都没有!”

  玉书当然知道大师和哥哥无关,但他们应该相识。他想着,也许大师会看在哥哥的份上,对自己稍微友善一些。

  可现在见到大师慌乱紧张的模样,他不禁怀疑,难道大师和哥哥真的有什么关系?

  大师叹了口气,自胡斐开胸后半月有余,这小娃一直缠着自己要学制毒下毒。长得乖巧可人,可缠功了得,不达目的绝不罢休。

  大师无奈道:“你这小娃不知天高地厚,毒药我是不会给你的,给你些救命的药倒是可以。”

  玉书乖巧地跟在大师身后进屋,谨记程姑娘的话,不敢乱跑乱动。他仔细打量这似普通的房间,并不像制毒造毒的地方,倒更像一个卖瓷瓶的展厅。

  大师在柜子间穿梭,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。走到一处,他停下脚步,从上往下数了三格,取下中间的那个瓶子,递给玉书:“这药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,但快死的人吃上一颗,还能再多活几天。”

 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白瓷瓶子,瓶身上无一字,玉书打开盖子,见里面有三颗药丸,满意地笑道:“多谢大师,我一定会慎重使用,不辜负大师的一番心意。”

  大师赶紧将人请出房:“好好好,你走吧。以后千万别在你哥面前提起我,我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。”

  哥哥、阿善还有胡斐,一人一颗,刚刚好!玉书心里想着,欢快地向竹林小屋跑去。

  自胡斐开胸后,大师以静养为由,把他安排在厢房后方的竹林里。玉书怕胡斐无聊,每日都要去陪他说话、聊天。

  说是竹林,其实也没几株竹子。出了连廊门洞,玉书一眼便看见窗边的两人,一位丰神俊朗,一位貌美如花,果然郎才女貌。

  程灵素笑颜如花:“胡大哥,师傅说山药有助于你肝脏恢复,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,你尝尝。”

  胡斐真诚道:“程姑娘,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,我感觉身体好多了。”

  自大师交代,自己身体未痊愈前得少食多餐,程姑娘便不嫌麻烦,每日为他准备六餐。可这份心意,他却不知该如何回报。

  程灵素笑得更加灿烂:“胡大哥不用客气,这是我该做的,你现在只要想着把身体养好就行。”

  胡斐点点头,转头看到窗外不远处站着的玉书。刚要喊他过来,却见他猛地转身跑开,没一会人就没了影。

  程灵素笑道:“胡大哥,傅公子肯定是去找我师傅了。这几天他一直缠着我师傅,要学下毒方法呢。”

  玉书懊恼地蹲下,慢慢平缓急促的呼气。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——

  明明胡斐和程姑娘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才子佳人,自己本该上去打趣一番,乐得见他们脸红羞涩的模样。为何此刻落荒而逃的,却偏偏是自己?

  玉书呆呆地看着手心的瓷瓶,良久才叹了口气,将瓶子收回怀中。他不明白,自己为何不愿见到程姑娘。

  程姑娘秀丽端庄,温柔体贴,她不仅说服无嗔大师给胡斐解毒,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。如此周到贴心,他实在不该对她生出烦躁之情。

  玉书站起身,这才发现不知跑到何处,想着反正在药王庄附近,便漫无目的地走着,任思绪随风飘扬。

  脑海中闪现哥哥被皇上抱在怀里的画面,便是到了今日,想到哥哥心里不再只有自己一个,玉书依旧会感到落寞。

  然而此刻见到胡斐与程姑娘在一起,他的心情不仅是难过失落,还带着一丝酸楚与委屈。

  我想着把好东西分给你,你却和程姑娘眉来眼去?这是一种未曾有过、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嫉妒之情。

  如果见不到哥哥,他会想念,会渴望那份独属于自己的宠溺;而见不到胡斐,他便会想,他此刻在做些什么,是不是和自己一样……

  玉书惊讶地发现,自己心里浮现的那两个字是——思念!如果对胡斐是这种感情,也就不难理解自己对程姑娘的态度了。

  但,这份情感究竟从何时开始的呢?

  玉书想到青楼里那一幕,胡斐拒绝了姑娘的投怀送抱,却抱住了假装摔倒的自己。那时自己只觉得惊讶,如今再想,似乎还有些窃喜。

  画面一转,是樊花镇的庙会上。胡斐身端体直,架箭从容,五箭正中靶心,送了他想要的猫猫,他说……

  “既然你喜欢,我就帮你赢来。”

  玉书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唇,他想到了那个晚上的吻。胡斐靠近时灼热的气息,压在自己唇上的重量,以及舌尖触碰时的湿润,与哥哥的亲吻截然不同。

  一朵漂亮的红云轰然绽放在脸颊,玉书哀叹一声,双手捂着发热的脸,却掩不住两只红彤彤的耳朵,这可真是……

  大事不妙!

  玉书沉浸在回忆里,全然没有注意脚下的路。前方一个斜坡,他一脚踩空,身形一晃,眼看就要坠下!

  千钧一发间,一道白绫从后方飞来,缠住他的细腰,将他稳稳拉回地面。

  白绫的另一端是位翠衣姑娘,她收回白绫,单脚跪地道:“小少爷,我是王爷的影卫落花,奉王爷之命保护小少爷。刚才情急之下出手,还请小少爷恕罪。”

  玉书正欲开口问话,身后林中传来一男一女的呼叫声,由远到近,是程灵素和胡斐。落花对他点了点头,足尖轻点,便消失在林中。

  胡斐餐后在庄里附近找不到玉书,又见他午时仍未归,担心他在山中迷路。此刻见玉书平安无事,身上也未受伤,才松了口气,问道:“玉书,你饿不饿?”

  玉书摸了摸肚子:“本来没觉得,你这么一说,我倒是有点饿了。”

  他又看向程灵素,笑道:“程姑娘,让你担心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
  程灵素看着并肩前行的两人,难过的想,只要傅公子在,胡大哥便不会看她一眼;即便傅工资不在,胡大哥也心心念念。师父说得没错,胡大哥看傅公子的眼神,和看自己的不一样。

  玉书在竹林小屋吃过饭,程灵素忙着去照料她培育的那一堆宝贝花草,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
  胡斐笑着问道:“玉书,你要不要上床睡会儿?”

  玉书目光停留在屋内唯一的床上,歪着头反问道:“胡大哥,这房内只有一张床,等下你要休息怎么办?”

  胡斐觉得今日的玉书有些奇怪,往日自己这么一说,他便毫不犹豫脱鞋躺下,还会顺理成章地给自己空出半张床,今日怎么不好意思起来了。

  见胡斐迟迟不答,玉书又开口,目光认真而执拗:“胡大哥,我上次的问题,你还没回答我呢。”

  胡斐一时没想起他说的是哪一桩事,忙问道:“什么问题?”

  玉书低声道:“我们来到药王庄的那晚,无嗔大师说你看我的眼神不像个好人,我当时问你,是不是喜欢我,你没有回答。”

  胡斐愣在当场,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。心里翻涌着千言万语,却迟迟挑不出一句能打动玉书的话。

  不想玉书误以为他是在拒绝,凤眸低垂,眼睫微颤,神色里透出掩不住的失落,仿佛下一瞬便要落泪。

  胡斐何曾见过他如此悲痛欲哭的模样,只觉得心都要碎掉。情急之下,他一把抓住玉书的手,脱口而出:“玉书,我喜欢你。”

  情思说出口,便不再又半分忐忑,心底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。他凝视着玉书,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,声音也格外清晰:“玉书,我喜欢你!不是朋友间的喜欢,而是像天下夫妻那般的情感。”

  玉书凝视着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,自己的身影清晰倒映其中。他看见了真诚炽热,和毫不动摇的坚定。

  他反手回握胡斐的手,缓缓开口:“我……并不反感,如果那算一个吻的话。”

  原来那晚他竟是醒着的。胡斐的俊脸唰地一下红透,像只煮熟的虾子,支支吾吾,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  玉书望着他这副窘迫模样,破颜一笑,轻声笑:“胡斐,我们在一起吧。也许将来会有不同的结果,但是此刻,我想与你同行。”

  胡斐怔怔望着他,目光深沉而郑重,随即用力点头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