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龟的狼
玉书和客客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美人兄弟。
园城寺圭,我深爱着你的老婆鲛岛兰丸。

[客善玉陶]《月半明时》第二十四章:玉陶闹云州

安庆绪离开后的第二日,玉书回到云州,一见到哥哥的面,嘴巴一瘪将将要哭出来,又硬生生忍住,任由那泪珠在眼眶里打转。

只是一声轻轻地呼唤,那委屈便再也压抑不住,似滔天白浪找到宣泄的闸口,疯狂奔涌而出,咆哮肆虐着,化作一串串泪珠滚落。

玉书拉着哥哥的手,抽噎着问他:“哥哥,你有了皇上,会不会不要我?阿善也有了符申,你们会不会离开我?”

王龙客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安慰:“哥哥怎么会不要你,更不用说阿善,你呆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跟我的还要长久,他对你怎样你最清楚,你闯祸了哪次不是他出面帮你处理,就算你没理他不也向着你。”

玉书听了,越发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,加上日夜兼程赶路,不一会儿便哭累了,红着眼眶,委屈巴巴地拽着哥哥的衣角不放。那副模样又可怜又好笑,王龙客拉着他坐下,边给他擦眼泪鼻涕边笑他是只大花猫,玉书嘟囔着反驳哥哥是大花猫,自己是小花猫。

两人闹了一会儿,玉书才断断续续把胡家堡里的事说了,又抽着鼻子问道:“哥哥,你是不是知道胡斐的身份,所以在药王庄你才那样说,不让我喜欢他。”

王龙客回忆道:“当年我也就跟你现在这般大,母亲不愿我们与逍遥谷过多接触,外公和胡一刀比武的事,我也是略知一二。后来外公病重在床,母亲带我回逍遥谷探望,他们大吵一架,外公才说出胡一刀的死与他无关。”

玉书道:“胡家堡的人说外公在剑上下毒,胡斐父亲因此中毒身亡,哥哥的意思是下毒的另有其人?”王龙客道:“事情真相如何,只有你自己去调查,之后去一趟逍遥谷吧,正好去见见各位主事,你身为逍遥谷谷主,也该负起责任来。”

一听要他接管逍遥谷,玉书那张俊脸立马愁云满面:“哥哥,我哪懂得当什么谷主,到时候肯定事事都要问你,还不如直接由你来当。那些主事服你服得五体投地,你也是外公的孙子,继承逍遥谷合情合理、皆大欢喜。”

王龙客宠溺地捏了捏玉书的脸蛋,不过倒是让他想起另一个事,如果胡斐找上逍遥谷,玉书不可能坐视不管,以玉书的武功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赢胡斐,一定要想办法拖延时间,起码在查明真相前不能让他们兵戎相见。

略一思索,心里便有了计量,王龙客说道:“陈伯虽然很早就跟着外公,但他一直负责谷内事务,对谷外的事了解不多,当年的事应该另有知情人,我有了些头绪,到时我亲自去一趟逍遥谷。”

玉书抱着哥哥的手臂撒娇:“哥哥,我也要去,以后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,我再也不要跟哥哥分开,哥哥也别想甩掉我。”

王龙客摸摸他的发辫道:“这个以后再说。阿善过几天去琼州,不知道多久才能回长安,明日你去见见他。还有,阿善认了陶甘为弟弟,现在你也是哥哥了,要有当哥哥的样。”

休息了一晚,玉书精神饱满,陪哥哥吃了早点,便迫不及待去找阿善,两处离得不远,不一会儿就到了阿善住的地方,门子还记得这位漂亮的小公子,说两位爷出门去买东西,只有陶小公子在家里。

陶甘正在院子里一板一眼地练剑,玉书观察了一会儿才出声,陶甘见到玉书非常开心,连问几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,这次要呆几天,是不是跟我们一起住。

玉书双手环抱笑眯眯地问他:“小桃干,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好。”

陶甘腼腆地笑笑,也觉得自己太心急,玉书拉过他的手往外走:“我们边走边说,小桃干你在云州呆了这么久,应该去过很多好玩的地方,带我去看看吧。”

陶甘犹豫道:“可是师傅让我练一个时辰的剑,如果我不练,他会罚我的。”

玉书对符申很有意见,但也知道小桃干是乖乖徒,很听师傅的话,说道:“你师傅让你练剑,没说必须什么时候练,我们出去玩一会儿,回来你再练满一个时辰,好不好?”

陶甘考虑了一会儿,郑重地点点头,他把剑放在大厅的桌上,回屋换了身衣服,又跟人说了他和玉书出去的事,怕阿善和师傅回来担心,安排好后才放心地跟玉书走。

两人性格天差地别,玉书胆大包天、随心所欲,这世间就没什么让他害怕的,而陶甘胆小怯懦,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,照理说两人应该相看两厌才是,但他们意外地相处甚好。

玉书想的很简单,小桃干是阿善的弟弟,那就是他的弟弟,身为哥哥当然是让着弟弟,对陶甘来说,阿善那么宠爱玉书,他也愿意宠着玉书,两人这一番心思,加上那天南地北的性格,倒也是刚好互相弥补了。

临近傍晚,玉书和陶甘才手牵手回来,在厅堂等候许久的杨善见两人满脸通红,衣服头发乱糟糟,就知道他们在外面玩的有多疯,假意训了几句,陶甘满脸歉意,倒是玉书嬉皮笑脸,拉着小桃干走到阿善身边,又是撒娇又是讨饶,哄得阿善脸都绷不住。

陶甘见玉书说那些羞死人的话,一点都不害臊脸红,他就算是在很小的时候,也没有这样跟父母撒过娇,心里对玉书是又羡慕又佩服。

对这两人杨善哪舍得骂,抽回衣袖指指桌上的食盒说道:“知道你回来,特意给你买的。陶甘,还有你喜欢的糖饼。”

陶甘吃了半个糖饼,便被符申揪着去练剑,杨善见玉书吃了一个桂花糕和半个糖饼,便拿盖子把食盒盖上,说道:“等下还要吃晚饭,不能多吃。”

玉书也不贪食,突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拿出一个白净瓷瓶递过去:“阿善,你这次去琼州肯定危机重重,这是我从无嗔大师那里要来的药,无嗔大师说这药能续命,他也就炼制了三颗,哥哥和阿善各一颗。”

杨善只知道玉书陪胡斐去了药王谷,之后又去了胡家堡,对于胡家堡和逍遥谷的恩怨一概不知,以为那第三颗药玉书拿着,是以笑道:“总算没白疼你,心里倒还想着我,这药我就收下了。”

也不是玉书故意隐瞒,而是他和哥哥曾允诺母亲,不主动与他人提及外公和逍遥谷,当年江湖中人视逍遥谷为邪魔外道,人人唾弃,母亲也是因此与外公分道扬镳。

玉书拉着阿善的手认真说道:“阿善,我会每天去看望杨伯伯和杨伯母的,我一定把他们照顾好。”杨善摸摸他的头笑道:“有你在我很放心。晚上跟我一起睡吧,我已经让人换好了云垫。”

符申眼神哀怨,看着玉书和陶甘一左一右拥着他的善善进了房,杨善无辜地眨眨眼,陶甘满脸雀跃,玉书则是神情挑衅,左脸明晃晃地写着“阿善最爱我”五个字,右脸则是“你靠边站”。

看着那扇被善善毫不留情关上的大门,符申都气笑了,心想算了算了,两个小孩也做不了什么,善善终归是我的。

三人宽了衣,杨善把玉书和陶甘脱下的衣物分开叠好,从屏风后出来就见两人盘着腿坐在床上,手指在被子上画来画去,原来是在讨论明天要去哪里,杨善也加入其中指点一二。

城内的大街小巷全逛遍了,就剩下城外没去过,北边靠山只有庙,东西两边连官道,只有这南边城外是农田,现在正是稻谷收割的时节,他们打算去见识见识。

玉书和陶甘出了城门没走一会儿,便看到成片成片的农田,每块农田里都有一个农夫在埋头割稻,两人在路边蹲着,看一个大爷割稻看得兴致勃勃。

只见大爷左手握住稻谷的杆部,右手的镰刀轻轻一拉,那稻秆便被整整齐齐地割了下来,大爷就那么一握一拉,动作流畅,速度之快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
大爷割累了坐在路边喝水,陶甘凑近去问道:“大爷你好厉害,我看你割稻手法又快又准,我眼睛都快跟不上了,大爷你是不是会武功啊?”

大爷见是两位长相俊俏的小公子,笑嘻嘻地说道:“我哪会什么功夫,我在这田里干了一辈子,挥镰刀就跟拿筷子一样,割稻就跟吃饭一样,就算闭着眼睛,也知道筷子该往嘴里送饭。”

玉书夸道:“大爷,你这是熟能生巧,割稻这件事你做了千遍万遍,早已成了身体本能,就算你脑袋空空,手脚也不会忘记割稻这个动作。”

大爷擦擦脸上的汗笑道:“小公子说的是。”

陶甘有所思,心里想道:“那练剑应该也是如此。只要我日日练,时时练,剑就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,哪怕我跟旁人聊天,手里的剑也不会慢下来。这是不是师傅说的一心二用?”

告别大爷后,两人又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,放眼望去依旧是成片的农田,偶尔一片荷花池,此时临近中午,正是最热的时候,他们决定回去。

回到哥哥住的地方,玉书边叫着哥哥边跑了进去,见厅堂里还坐着另一个人,这人玉书见过,他有些警惕地走到哥哥身边,说道:“哥哥,我曾在知州府见过他。”

倒是陶甘见到那人,惊讶地问刘大哥怎么在这里,刘怀今笑着回他好久不见。王龙客回道:“哥哥知道,怎么这时候回来了?”

陶甘忙把手里的荷叶放在桌上,里面包着三四个莲蓬,他兴奋地说道:“我们在路边看到很鲜嫩的莲蓬,大伯说刚摘的,摘的时候有点受损,本来是要丢掉的,看我们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就送给我们了。”

玉书接着说:“刚才也给阿善送去了,哥你尝尝是新鲜的。”说着掰开一个莲蓬,从中取了一粒莲子,去掉外壳,又一剥为二,一半喂给了哥哥,另一半则塞给了小桃干。

王龙客嚼了嚼,涩中带点甘甜,确实新鲜,说道:“等下让厨房做莲子煲粥,你们先去休息会儿。”刘怀今心念一动,说道:“上次我答应这位小公子要带他去荷风观,不如就今天吧。”

玉书好奇地问荷风观是什么地方,陶甘告诉他是吃饭的地方,厨师都是从长安城请来的名厨,做的荷宴堪称一绝。看着那两张心驰神往的脸孔,王龙客只能如他们所愿。

一行人到了荷风观,此时已过饭点,但门卫看到他们非但没有阻拦,还热情地招呼人来接待,陶甘好奇地问道:“刘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,连荷风观都卖你面子。”

“当然是因为他是荷风观的老板。”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,众人看去,是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,她穿着简练,略施粉黛,发髻上斜插着一只非常精致的荷花簪,看上去精明能干。

丹雀介绍了自己,请四人上座,此时玉书与陶甘交头接耳说完悄悄话,看向丹雀道:“丹掌柜,我听说你们这的荷宴,所使用的皆是新鲜采取的食材。”

丹雀颇为自豪地说道:“所有的食材皆是我们亲自种植,采摘下的食材立马送到厨房,再由名厨做成特色菜,最后呈现给客人。最新鲜的食材,加上高超的厨艺,才能有极致的口感。”

玉书接着问道:“那我们等下吃的食材能不能让我自己去采摘?”丹雀一愣,说道:“采摘食材都很辛苦,外面天又热,怕是要苦了小公子,不如在这里喝喝茶,看看荷花。”

玉书刚想反驳,没想到刘怀今抢先一步:“丹雀,这两位小公子既然想自己动手,自然是不怕苦不怕累的。”听刘怀今这么说,玉书倒是对他另眼相看。

种植地在荷风观后院的围墙外,目视起码有一亩那么大,分成了大小不同的五六块地,分别种着不同的果蔬,占地最大的则是种着荷花的池子,池子边居然还建着个小亭子。

丹雀让人拿来水衣给两位小公子穿上,水衣能阻隔污水侵蚀皮肤,又吩咐一个经验丰富的采藕人领两位下水,而他们几人则在亭子里看着。

这是个浅池子,水面只在膝盖上一点点,不过底下淤泥多,深一脚浅一脚不好走,采藕人带他们走到一片荷叶前,先说了一遍如何挖藕,又详细示范了两次。

两人依样画葫芦,沿着荷叶的杆子往水底下摸,摸到藕后便开始清淤泥,把每一节藕上的淤泥都清理干净后,折掉莲鞭,再用右手握住藕的后把,左手托住藕身中段,慢慢地把藕拖出来。

看似轻巧却不简单,刚开始两人不得要法,拖出来的藕节断裂,泥浆灌入孔隙,采藕人说这样的藕有泥味,不能给客人吃。

两人也不泄气,互相安慰后继续挖,在挖断四五个藕后,渐渐地琢磨出些技巧,先后挖出一条完整的莲藕,上面连着四五节藕,玉书高兴地举着藕向哥哥炫耀。

王龙客向他招招手道:“你们玩够了就上来吧。”

两人分别举着一条长藕慢慢往岸边走,走在前头的玉书不知被什么绊倒,踉跄了一下就要往前冲,陶甘忙扔了手里的藕去扶他,没想到两脚相绊,直直扑在了玉书身上。

刚站稳的玉书心里想着幸好幸好,突然后背袭来一股强劲的冲力,他猝不及防的被压倒,眼睁睁看着污水离他的脸越来越近。

哗啦一声大响,激起巨大的水花!

事情发生的太快,众人都来不及反应,丹雀忙喊采藕人帮忙,又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和衣服,此时王龙客和刘怀今来到了岸边。陶甘没什么大碍,只湿了手臂和身前的衣服,倒是玉书,整个人都被压进了水里,连头发都湿了个透。

陶甘慌乱地给他擦脸上的污水,不知如何是好,不停地道歉,眼眶红红马上就要哭出来,玉书倒是不在意满身泥泞,乖乖仰着脸让陶甘擦:“小桃干,我没事,我知道你想帮我。幸好手里的藕没断,看在它这么顽强的份上,中午我们就吃它了。”

众人都被逗笑了,王龙客也笑道:“那你等下要多吃点。”

沐浴后又是香喷喷的小公子,王龙客拿着毛巾给玉书擦头发,问他开心吗,玉书抱着哥哥的腰讨好地笑,又拿脸蛋在哥哥胸口蹭来蹭去,甜言蜜语更是信手捏来,看得陶甘一愣一愣的。

王龙客把他赶一边去,又叫陶甘过来,他知道陶甘还在为刚才的事内疚,边给他擦头发边宽慰他,陶甘与玉书不同,他敏感拘谨,自然不能用对玉书的法子对他。

这时候玉书倒是不吃醋哥哥对别人好,见陶甘放松下来,便拿起一条毛巾去揉他头发,只不过是脑袋和脸蛋乱揉一通,王龙客适时地递给陶甘一条毛巾,两人就玩起了毛巾大战。

陶甘老实又不懂得跑,只有吃亏的份,王龙客悠悠地来了句玉书你要保护好你的腰,毕竟你那里最敏感了,陶甘一听便一头扎进玉书怀里,去揉捏他的腰,玉书生气地大喊哥哥你坏,随后又扭着身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与陶甘抱成一团。

名厨用幸存的那条藕做出了多样菜色,凉菜热菜甜点汤品一应俱全,玉书最爱那道桂花冰糖蜜莲藕,包揽了小半盘,又吃了一小碗饭,便拉着陶甘去楼下看荷花消食。

站在二楼窗边,刘怀今看两人坐在荷花池沿,对着荷叶和池水指指点点,应该是在讨论这荷叶下面有没有莲藕,不禁莞尔一笑。

王龙客道:“玉书顽劣,给刘公子添麻烦了。”

刘怀今不知在想些什么,突然叹道:“我现在倒是能体会铁摩勒那时的心情,有些同情他了。”说是同情铁摩勒,不过是可怜自己罢了。

王龙客开口说道:“你不同,你是朋友。”刘怀今紧接着问:“既然是朋友,那龙客为何生疏地叫我刘公子。”未待他回复,又指着他腰间的扇子说道:“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扇子,之前在太平县比试,我想你应该是惯用暗器的。”

王龙客点点头,说道:“你武艺高强,内功深湛,我那点本事不过是班门弄斧。”刘怀今道:“我确实没有使出全力。”王龙客道:“如果你使出全力,我想这世上能拦住你的人很少。你有这个本事,却没有对阿绪出手,所以他信你。”刘怀今问道:“难道你就不怕我临阵倒戈,把你们在调查玉轮教的事告诉他们。”

王龙客不答反问:“你觉得,现在的玉轮教比之当初的苍鹫庄,孰强孰弱。”曾经的苍鹫庄高手如云,也敌不过铁骑大军,更别说玉轮教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商贾富人。

刘怀今听出了他的话中意,皇上根本不怕苍鹫庄和玉轮教联手,他愿意给苍鹫庄机会,绝对不是被自己说服,而是因为眼前坐着的这位。

沿着荷花池逛了两圈,玉书有些犯困,在王龙客允许下,丹雀安排两位小公子去客房午睡。躺在床上,陶甘问玉书怎样才能同他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又把水晶琉璃珠的事说了。

玉书捏着他的手腕噌地一声坐起来,义愤填膺道:“太可恶了,气死我了!小桃干,我跟你说,就算你打不过说不过人家,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。对付无赖只有比他更无赖,你要学会无赖的强词夺理,理直气壮,用无赖惯用的矛去击败他看似无坚不摧的盾!”

陶甘张着嘴,半晌才诺诺地问:“那我要怎么学啊。”玉书低头看小桃干那张脸,软萌软萌的,一看就是好欺负的,他上手捏了一会儿,说道:“这个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,不过还有一个办法,对你来说很简单。”

陶甘瞬间来了精神,坐起身来问道:“是什么办法?”玉书让他附耳过来,低语了几句,陶甘疑惑地问真的可以吗,玉书拍拍他的肩膀说多练练就行了。